父親的婚姻故事
在我九歲以前,我ㄧ直認定自己生長於幸福美滿的小康家庭,擁有愛子女但略顯嚴肅的父親,溫厚慈藹的母親。他們相敬如賓,相濡以沫,從沒有在子女面前發生爭執,對一兒四女永遠是溫柔告誡,絕不惡語相向,更不會打罵,我們沉浸在愛的環境中,還真是兄友妹恭 。 1959年(民國48年)台灣中部發生八七水災,ㄧ夕之間,我們沒有了家。印象深刻的是,八月六日下了一整晚的雨,清晨,和我同睡一張床的東妹搖醒了我,要求我陪她上廁所,睡眼惺忪不情不願的坐起來準備下床,猛的發現我們睡的竹床已變成竹筏在水中漂盪,正不知所措,聽到媽媽從隔壁房間傳來焦急的呼喚,要我及東妹想方設法站到客廳的餐桌上 當我和東妹在桌上緊緊相擁,又傳來媽媽奮力開門的呼叫聲,緊要關頭,鄰居吳叔叔已在客廳外用力踹開門,涉水而進再用力推開媽媽的臥房門,然後抱著么妹牽著我們,緩緩的步出客廳。吳叔叔將我們安置到他新建的房子裡,所有的小蘿蔔頭都坐在餐桌上瑟瑟發抖。幾個小時後,我們家的房子塌了,我們失去了家園。 吳叔叔前一天才喬遷宴客,家裡存有殘羹剩菜,那天,我們沒餓著。傍晚,在細雨中,媽媽抱著9個月的么妹,十歲的哥哥抱著3歲的秋妹,而我和6歲的東妹手牽著手,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,到吳叔叔市區商店的二樓落腳。 那是一段慘淡的歲月,爸爸在金門作戰指揮中心,他自己都焦頭爛額了,根本無暇顧及無家可歸的我們,有著心臟病高血壓的媽媽心力交瘁的張羅我們的吃住,還要排除萬難重建家園,當她奔波市政府各處室或坍塌的舊家時,手中有著一大疊的文件要填寫,就只能將小妹綁在我瘦弱的身上,我只能乖乖的亦步亦趨的跟著,而唯一的「男丁哥哥」銜命在「家」陪伴兩個妹妹。 好不容易,金門的戰事緩和了,爸爸得到長官批准回台探親。或許是媽媽積累了太多的疲累,在重建家園的過程中遇到太多困難,深覺孤力無援,對爸爸說話的口氣不再溫柔,難免夾著幾許怨氣,而保家衛國的爸爸也有幾許委屈,他們竟然因意見分歧產生了口角,第一次看到他們唇槍舌戰,嚇呆的我們大氣都不敢哼,五個小蘿蔔頭張口結舌,噤若寒蟬的互望。 「好啦!隨你吧!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,反正我又不是你的原配!」媽媽有意結束爭執,氣餒的說了這幾句話。他們的口角算是平息了,卻留給9歲似懂非懂的我ㄧ個百思不解的謎團。 從此生活恢復平靜,倒也是西線無戰事,但我的疑惑並沒有解決,時不時的在腦中打問號,尤其是進入初高中階段,了解了「原配」這個名詞。 大一時